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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5节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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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比黄巢贼人还要狠的坊市少年被一批批送往湖北道开荒。

商人、士子也少了许多,因为这里已经远离了政治中心。

神策军更是早就灰飞烟灭,军士家人要么向外移民,要么自食其力,艰难度日。

“五陵少年”更是连踪影也见不到。

邵树德突然想起了后世资源采空后艰难转型的城市。

工作机会的骤减,养不活那么多不事农耕的市人,市面上流转的商品、资金日渐减少,整座城市试图艰难维持住“神格”,但依然不可抑制地衰败下去,直到触底反弹,然后稳定在某个水平。

这是历史的必然,也是长安的无奈。

经济重心自西向东,势不可挡。不但关东的中原兴旺发达,甚至就连与关东联系密切的东北胡人也跟着日渐兴起,实力慢慢超过西北胡人。

邵树德自觉已经尽力了。

他不是神,没法逆大势而行。关西的衰败是必然,他所能做的,只是尽可能为其保留更多的元气,让衰败的结果不那么悲惨罢了。

毛布的出现,为关西经济注入了一针强心剂,极大延缓了衰败的过程。甚至在某些商业城市,还出现了超过前唐的繁荣景象。

但邵树德知道,这都是错觉。一个毛布撑不起关西的经济,无法让长安回到天宝极盛时。

近年来,同州等地的煤炭产业渐渐兴旺起来,甚至通过黄河水运向下游的河东道、直隶道销售。但他们也面临着激烈的竞争,修武、梁县同样是产煤重地,河东也有自己的煤炭产业,同州煤矿注定只能分得这么日益兴盛的市场的一小部分,难挑大梁。

与西域的通商是另一条路子,且这些年规模一年比一年大,关西获利颇丰。但随着海贸的深入开展,陆上丝绸之路注定竞争不过海上丝绸之路,两者的成本就不再一个段位上,竞争失败几乎是必然的。

邵树德思来想去,似乎只有西征,彻底恢复前唐的西域领土,才能对关西的经济有那么一丝改善了。毕竟,有些东西海贸是没法取代的,比如与近在咫尺的邻国的贸易。

“吾皇万岁!”长安百姓被暂时禁锢在各坊内,但在看到黄色伞盖之后,他们依然在低矮的坊墙后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。

邵树德收回思绪,举目四望,突然一笑。

想那么多做什么?尽力而为,问心无愧即可。

能改变一点是一点,积少成多,将来说不定就产生质变了呢?

邵树德当天入住大明宫。

三月初一,于含元殿举行朔望大朝会,在京文武九品职事官尽数参加,正式宣告大夏政治中心的转移。

消费

圣驾西幸大半个月了。不知不觉间,长安百姓的生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

最先获得好处的是送水的商家。

都城这种地方,因为人口密集,且不注重卫生,生活污水无序排放,很容易污染地下水源。偏偏地下水的更新周期还很漫长,这就带来了严重的水质问题。如果地下水源还有矿物质因素影响的话,问题就更严重了。

长安就面临着这么一个情况。于是,送水这门生意就应运而生了。

水源取自远离长安的地方,并且因路途远近、品质好坏、取水难易分为几个档次。达官贵人、富商大贾们主要使用的是山泉水,价格最贵,但他们消费得起。

家底殷实的市人、官员、军校使用远一点的河水。

至于普通人或禁军士卒,只能依靠打井取水了,他们似乎也不在意,不是消费人群。

不过饶是如此,收入仍然十分可观了。

赶着大车水工们天没亮就在城门外排起了长队,一边等待,一边打着招呼。

“真希望圣人在长安待个十年八年的。”一老头叹道:“圣人在洛阳之时,很多高门大户都东走了,商徒也跟着大举东行,长安就像个人老珠黄的弃妇般,无人搭理,凄惶无比。”

老头此话一出,临近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。

这年头做买卖,你得知道哪些人兜里有钱,且愿意花钱,哪些人兜里没钱。

官员、世族、武人是最有钱的,也愿意花钱。

商人有钱,但他们的生意真不好做,讨价还价,小气吧啦。

官员、世族、武人一走,很多商人也会跟着走,这是人所共知的实情——历史上韩建把唐昭宗掳到华州,百官至华州上朝,士人至华州考学,商徒也闻风而至,韩建收商税弄了几百万缗钱,当然最后全便宜了朱全忠。

做老百姓的生意,固然有得赚,且很多时候比做世家大族的总体利润还大,但真的不好做,竞争激烈,还被挑来挑去,麻烦。

更何况,老百姓里的军士及其家眷,出手豪爽,人数也十分庞大,他们是跟着天子走的。天子在洛阳,这块肥肉就只能由洛阳商徒赚去,天子在北平,好处被北平商人占去,天子来长安,他们才能分一杯羹。

当然,三京之中,还是洛阳及其周边的商徒最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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