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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85节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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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匡明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河道上。

大大小小的船只整整齐齐排列着,一眼望不到头。即便是那极远处,依然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在河面上移动着,赶来码头卸货。

码头附近有个坊市。或者说码头在坊市里边,被简易的木栅栏包围着。栅栏上开了许多门,马车进进出出,川流不息。

坊市的市令腆着个大肚子,指指点点。

市帅紧紧跟在他身后,点头哈腰。

税警挎刀持弓,在周边维护秩序,同时紧紧盯着正在交易的商徒们,时不时检查一下双方的交易凭证——朝廷有制,坊市交易之时,要有买卖文书,文书顶部需粘贴一印花,如此方能完成交易。

“关北当年有税警,而今却扩散到各处了。”赵匡明收回目光,笑了笑。

税警的历史确实比较早,差不多二十年前就有了。当时是独立编制,现在多分散至各处坊市。

大宗买卖,必须在坊市内完成,违者没收货物。坊市的最高官长曰“市令”,另有“市佐”、“市史”等助手若干。“市帅”掌管坊市的税警,维护秩序,巡查缉拿不法交易。有时候他们会派人快马外出,巡视各处,看看有没有人在坊市外私下里交易,免得税款流失。

应该说,大夏的商税还是比较清晰的。边境有关税,境内关卡有过税——过税有时候会罢废,有时候会征收,全看财政情况。

到了坊市之内,则有住税、除陌钱、印花税等税收。

不乱收税,不乱摊派,但查得比较严,一旦逃税,惩罚相当严重。因此,商徒们没事最好不要私下里交易,没查到固然好,查到了货物可就要被没收了。

况且坊市内有清算行帮你们对账、销账,无需长途转运大量铜钱、绢帛,然后因为铜钱的成色、绢帛的好坏与人扯皮半天。

也不用担心路上被人劫道。设想一下,当你用马车运着几千缗铜钱经过淮西的时候,你真觉得手下那十几个护卫扛得住“蔡州老乡”的热情招呼?还是老实点吧,带着银元票到坊市里采买货物不好吗?

“其间有大利,税警自然多多益善。”姚洎说道。

“这个襄阳坊市,一年能收多少钱?”赵匡明问道。

“听闻建极六年收了九万余圆。”姚洎回道。

“圆”这个东西赵匡明还是知道的,但他不知道其价值,于是问道:“折钱多少?”

“一圆重十八铢,银九铜一,一圆抵钱一缗半。”姚洎说道。

“近闻西域商徒多携银碗、银瓶来中原买货,有些地方银子没那么值钱了,这个银元还能那么值钱么?”赵匡明又问道。

姚洎也是半瓶水,呆了半晌,只能说道:“衙内,‘圆’和银子是不一样的。十八铢银、铜和一枚银元,不是一回事。”

“怎么不是一回事了?”赵匡明追问道。

“白银没铸成银元之前就是白银,铸成银元之后,就不是白银了,而是……钱。”姚洎想了半天,还是不得其解,只能囫囵说道:“反正现在很多商徒卖货,直接说值多少圆,而不是值多少缗钱、多少匹绢。”

赵匡明若有所悟。

“原来到这个地步了。”他有些感慨,喃喃自语道。

“是。”姚洎继续说道:“五月,江陵府大豪估刘仲业贩茶北上,于洛阳南市卖给了关北豪商赵成,作价七千九百圆。这个价格,他们事前就商量好了,可见这些大商家,即便不在坊市内,平日里也以银元计价了。衙内若去翻看账本,保管有一本是用银元计价的,太方便了。”

赵匡明闻言更是感慨。

其实,市面上压根就没出现几枚银元。可能大商徒家里会收藏个几十枚、几百枚的样子,但真的极少见到银元流通。可就是这么一个堪称是“假想”存在的钱,已经渐渐风行大江南北,以至于做大买卖的都喜欢用这种东西来记账、交易。

坊市银元票,可以拿来送礼。送礼的人敢送,收礼的人敢收,都认可其价值,已经很说明问题了。

邵树德花了二十余年时间,让天下人接受了这么一个概念,获利甚巨。

“若无此物,天下形势不可能转变得这么快。银元可抵十万大军,可谓居功至伟。”赵匡明叹道:“以小见大,兄长让我入朝,看样子也是死心了。”

姚洎也叹息一声,拿起酒壶给赵匡明斟酒,问道:“衙内已想好了么?”

一听这话,赵匡明乐了,道:“若没想好,我北上作甚?看夏地的繁华风物么?”

“其实襄阳也是这两三年才起来的,以前不怎么样。”姚洎说道。

赵匡明更乐了,道:“我家父兄三人经营襄阳,这边是个什么模样,我能不知道。”

“喝糊涂了。”姚洎也大笑道。

“当年的襄州七县,大人百般搜罗,强行迁移,最后也凑不足二十万人。唐邓随郢复等州,更是民生凋敝,人烟稀少。”赵匡明道:“也就均、房二州,地处偏僻,户口尚全。而今襄阳多少人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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